齐柏林大抵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宽容”与“博爱”，换到的是欧根燃烧起来的胜负欲。
她身旁的大克则深陷刚刚诡异的对话中，想要向齐柏林询问为什么指挥官就不能跟舰娘捉对厮杀了——
“齐柏林——”
然而不等他的手攀上航母的香肩，齐柏林就斜过眼来汇报道：
“轰炸机中队已经追上了第一第二中队，第二中队损失过半，全队弹药富裕，是否继续执行突袭任务？”
“……现在已经算不上突袭了，我们不能直来直去地往南方送飞机，接下来可能需要搞点小花招。”
大克心中叹息一声，把些许疑问都憋在心底。
战争中果然不适合谈情说爱啊，哪怕只是短暂地互相依靠一下，也显得那么奢侈。
“第一第二中队分流向西侧和东侧，引导敌人派出来夺取制空权的战机群，鱼雷轰炸机跟俯冲轰炸机维持原定方向继续行进，但速度要保持在四分之三最高航速左右。”克里姆林冷静地下达指令。
“你又在做什么安排，可否先跟我说明一下？”
操作飞机向各处散去的齐柏林语调中除了好奇，还带上了几分“乳酸”，她开始觉得大克这种不向自己先解释一下战术安排的命令方式，是在鄙视她的智商和理解能力。
女士的俏脸挂着一种被求知欲所折磨的表情，大克很清楚，但若要完全解释给她听，就好像给一位士官讲解全局战略及军团部署那般浪费时间，他抿着嘴片刻，最后只能用尽量简练的话语安抚齐柏林——
“这些命令……都是要你为我争取投弹时间而下达的——”
“你打算亲自操作轰炸机？”
齐柏林睁大了眼。
“没错，我们如果想要削弱敌人对我本体的威胁，就必须想办法对航母下手，塞壬那种防空火力网不是说突破就能突破了的，加上她们的防御性航空巡逻队，连进入火力网的机会都几乎是零。”
大克想了片刻，还是把话说得好听那么一点。
“我能够提高你飞机的性能——也可以抑制你飞机的低空掉速问题，既然高空已经被它们所占据，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从云层之下——不，从海面上进攻。”
“超低空飞行吗？”
齐柏林挑了下眉。
如果塞壬的防御性巡逻队学会了占据云层之上的高空，并被战斗机群引开，在云端狗斗，轰炸机们确实有机会贴靠过去。
“你觉得塞壬防空舰会给你接近主力舰的机会？”她虽然还在询问，但大克自信的目光已经说服了她。
“那些精英型号的防空炮也是有极限俯角的，那天你的航弹命中重巡轮机舱并成功从左舷方向脱离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如果我们的飞行高度只有四米左右，她们的大口径高炮就无法形成密集的空爆弹幕拦截我们——而你的飞机装甲板能够稍微抵挡一些小型子弹。”
壮汉弓成蛇形刁手，比划了一下——
“但是俯冲轰炸机贴靠的太近的话，就失去了爬升的机会。”
“所以它们也会是诱饵的一部分，让塞壬以为我们的主要打击力量来自高空。”
克里姆林摆了摆胳膊。
“原来如此，三队主攻队从海上低空接近，在确认到舰影之后，单队俯冲轰炸机爬升佯攻，两队鱼雷机继续从低空接近，投下鱼雷。我明白了。”
“不错，你立刻就捕捉到了要点。”大克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这又不是什么高深的战术，如果你早点告诉我细节，我也就早点将飞机散开了——”
齐柏林没好气道，她再次确定，自己是被大克给轻视了。
“毕竟你最初运用的战术都很粗劣，我还以为是……”
你们文化不够之类的。
“随着等级的提升，我对各种战术的理解能力也会提升。”
齐柏林扬了扬尖翘的下巴：“现在我是76级，舰队最高。”
但是按照布里的估计，我的等级是120——大克没来由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顺着这位高傲的女士，没有败了她的兴。
说起来这个诡异的等级体系又是谁规定的？塞壬和舰娘的制造者？还是她们自己发展出来的评定体系？
又想了一个不会在短期内得到答案的问题，克里姆林继续耐心地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没错，他确认了——随着塞壬舰队的逼近，前方的天气也在慢慢变差。
通过黄鼻头同步传回来的信息，他获知，空气中的水分含量正在上升，具体表现在战机的体感上，就是前端螺旋桨的旋转开始有了微不可查的滞阻感，远处的海燕及海鸥都开始低飞，似乎想要规避什么。
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不是文学意义上的，是真正天气意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