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真嗣叙说这些之时,虽是轻描淡写,但神情沧桑。
这是横跨许多年的恩怨情仇,末日大劫之下,多少壮志与牺牲,多少痛苦与沉重蕴含在其中,其中的恩恩怨怨,根本说不清。
“他远走越远,最后只剩下一个背影,变成了祂,我曾经试过想要拉住他,可惜没有成功,而后来,每逢月圆之夜,我都忍不住想起以前的事,我再想……当初我们那一架,是不是还没打完!”
白岐歌静静的聆听着,而此刻,问道:“你觉得打完了吗?”
“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没有,所以我来了……”
夜真嗣眺望深城,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似乎已经放下了许多东西,然后,只想做一件事情。
白岐歌眉头一动,看向那个已经被域外天魔玩家侵染为仙家洞天福地的深城遗址,颇为诧异:“祂在这里?”
夜真嗣淡淡笑着:“很奇怪吗?祂的心一直都在这里,画地为牢,自囚自身,至始至终,祂都不曾离开过这里,我早就知道祂在这里,只是,我一直有些犹豫,不过,我觉得是见见祂的时候了!”
又是一步踏出,而后,夜真嗣化作光辉,横贯长空,向着深城冲去。
倒映在夜真嗣视线之中的世界,变成另一般模样,无色的黑白世界中,不属于此世的电子光流,勾勒出繁复的立体纹路,构筑了隔绝万物的壁障,夜真嗣只是笑着,一步踏出,便已经穿透了那冥冥之中的电子壁障。
步履落定时,便已经踏足到另一个世界之中。
蓝天白云,朗日高照,高楼大厦巍峨而立,街道上,人流如梭。
“天网的科技还是挺厉害的,居然开辟了一个与现实重叠,但却互不相干的空间,不过,这个空间是什么情况,建筑布局,甚至连地标建筑,都和昔日的深城一模一样,但这些人……根本不是人类!”
白岐歌也跟着进来了,而进来之后,他反而有些惊诧,没想到天网还宅在家里搓手办的兴趣,而且白岐歌一瞬间就辨识出这些人的古怪之处。
气血羸弱,生命力薄弱,而且灵魂与身体的联系非常不稳固,难以修炼超凡之力,甚至连内部的生理构造,都有点古古怪怪的。
夜真嗣凝视着这一切,什么都没说,似乎对此早有预料,而白岐歌也没有问,只是眺望远方,他的目光很快掠过遥远的距离,这个空间的尽头。
闪烁着电流的怪异浓雾,在尽头蔓延着,然后,一些说不清是什么的细碎尘埃渐渐聚集而成,将高楼大厦,桥梁道路,停在路上的汽车,等等东西凭空塑造出来。
而后,当这一片区域塑造完成后,宛如山岳一般的巨大机械造物从浓雾中走出来,这巨大的机械造物,有着章鱼一类的构造,巨大的腕足撑地而行。
巨大的机械章鱼,趴在地面,舱门大开,一个个赤身裸体的男女老幼,眼神虚无,宛如木偶一般从里面排着队走出来,当他们走下地面之时,浓雾席卷而来,细碎的尘埃物缓缓凝聚,在他们身上塑造出服装。
这些宛如木偶的人类,自然而然的充斥于这片区域,然后,当庞大的机械章鱼将所有的人类都排放出来后,发出刺耳的鸣叫声,然后,整个区域的人都动了过来一般。
提着公文包的上班族步履匆匆,学生与买菜的家庭主妇擦身而过,衣冠楚楚之白领直接上了停在公路上的汽车,然后发动。
刚开始时,活动起来的人类,依旧有着木偶般虚无的神色,但一会之后,他们的眼神渐渐灵动起来,有了活人的气息,然后波澜不惊的开始自己的生活。
但这些人类却对不远处的浓雾视若无睹,行动时也会自然而然的避开浓雾,对那庞大机械章鱼,也是视而不见,而后,许多小型的机械章鱼,从浓雾中爬出来,这些小型机械章鱼,应该是一种生产单位,充斥于整个区域之中。
有些人经过这些小型机械章鱼的身边,会停下来,然后伸手从机械章鱼的内部,拿出一部刚生产出来的手机,然后视若无睹的离开,熟练的进行手机解锁,翻出电话簿中已经存有的号码,开始打电话,和朋友聊了起来,语气非常热络,甚至约好了晚上一起去网吧。
这一幕,颇有些毛骨悚然之感,宛如有一只无形的神之手,重塑着完全模仿某一个时代的风景,创造了人类,赋予他们记忆与情感,然后重新缔造了人与人之间的社会联系,如同制造软件一般,完成了所有的初始参数设计后,直接开机,让软件程序得以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