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一个人的魅力，一定会注重描述其眼眸，因为俗语有云，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眸若秋水，有这种形容，一般都是形容风情万种的佳人，眸若点星，一般都是形容帅气小哥。
而此刻“莱茵”的眼神，根本无法用形容词去描绘，左眼是暴虐的黑暗，右眼是狰狞的深渊，如果非要说眼神是心灵之窗，那么毫无疑问，此刻的“莱茵”，心中风景不是一般的脏。
白岐歌与之视线碰触的那一瞬间，本能的想要掏出自己的光明神剑，高呼诸如圣光在上，眼前这个邪恶值得一战一类的口号。
无需沟通，无需猜测，视线接触的那一瞬间就会明白，眼前这个人是一个终极反派角色，纯天然无污染，含金量百分之一百万的那种。
严格来说，并非是恶，只是某种难以言喻的狰狞，被注视之时，身体，心脏，甚至于灵魂都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暴虐之手紧紧攥住，然后一点一滴的窒息，渐渐向着终亡的绝望滑落。
白岐歌明白，莱茵已经被替换，立于眼前的，是灰烬。
不得不说，这一瞬间，小当家已经迎来了人生的巅峰高亮时刻，先天与后天的两位鸿钧，居然都使用了他的肖像权，还是不给钱的那种。
古往今来，横跨无数可能性，也许只有小当家有这殊荣了，居然可以被两位鸿钧接连侵犯，哦不，是侵权。
弄得白岐歌都很想追赶一下潮流，把自己的脸捏成小当家的模样，因为小当家的脸，毫无疑问是宇宙最强的捏脸数据了，毕竟有两位全服第一的大佬用过了。
然后白岐歌寻思着，要不要撑着这个机会，把小当家的脸型注册为商品，向着诸位圣人推销呢？
销量说不定还很不错，毕竟两位鸿钧巨佬向来都是以无脸人的形态出现的，小当家脸型是祂们唯一用过的脸型，圣人说不定也很愿意追赶一下巨佬时尚潮流，到最后，说不定可以让小当家以此c位出道，证就捏脸数据大道呢？继咸鱼道果后，又铸就时尚潮流道果，变成一条很有时尚风格的咸鱼。
好吧，白岐歌承认，现在他有些思绪游离，因为此刻的灰烬，展现的姿态与气势，都太过恐怖了。
终焉的暴虐与恐怖，肆无忌惮的绽放着，这一瞬的灰烬，远比以前所见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更恐怖，视线接触的那一瞬间，甚至连白岐歌都被迫被过了一个理智检定，然后，连白岐歌这般定力，都没有通过检定，导致思维有些不稳定，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但这种思维不稳定，也是白岐歌有意而为之的，因为，白岐歌借此机会，催动心魔法门，崩解自己的认知与思维，然后让自己的思维向着灰烬靠拢，然后反向的试图渗透到灰烬的思维与认知中。
这是白岐歌很少用的一种入侵方式，因为很少有人能够阻挡得了白岐歌的硬性入侵，能够拳头正面解决的时候，自然不需要这么麻烦。
灰烬的嘴角勾起一丝疯狂的笑容，但也没有做出反制，而是任由白岐歌渗透。
思维与认知的渗透非常迅速，白岐歌的意志仿佛穿透了无形的迷雾，然后，他窥见了灰烬的心中一角。
一望无尽不可描述的“莫名”，覆盖了视线的所有，那是无限的深邃，仿佛只要跌进去，一切有形与无形的一切，终将被同化，彻底归零清空，沦为无限深邃的一部分。
那莫名的深邃并无颜色，也没有任何颜色，能够侵染那莫名的深邃，但看起来，却更接近黑暗。
深邃的黑暗，并非静态，犹如海浪一般翻涌着，偶尔，海浪的一个翻涌，点点星光般的璀璨随之而生。
黑暗中的一点光辉，是如此的耀眼，也是如此的灿烂，仿佛，这些星星光点，就是这片无限的黑暗深邃的唯一意义。
灿烂只是短暂的，深邃的无限黑暗翻涌着，形成了一种无限向下的归零负力，那绽放的星点，很快就坠落，沉沦黑暗，被彻底归零，成为无限黑暗深邃的一部分。
这是畸变黑渊，那永恒且无限的黑暗深邃，就是黑渊，那点点星光，就是一种种可能性，也是这归零黑渊的一种畸形的，病态的错误变异。
从零到一，从无到有，这是一种错误，无就是无，为什么一定要孕育有，所以，黑渊始终在修复这些病变的变异。
无限的向下的归零负力，无始无终吸扯着所有的可能性，让错误得以修正。
而在无限深邃的黑渊之上，一只庞大到无法形容的巨鸟展翼翱翔，这并非神圣，而是错误的源头，病变的根源，畸形的终极，也是黑渊始终要修正的终焉灾厄。
这头灾厄的终焉巨鸟君临黑渊之上，扇动着羽翼，无穷无尽的可能性从祂的羽翼中流出，组成风暴肆意呼啸着，抗衡着黑渊的无限向下归零负力。
纵然是不应诞生的错误，纵然是不被黑渊所接受的畸变，但灾厄的终焉巨鸟傲然抬起头颅，竭尽全力的挥舞着羽翼，义无反顾向着更高，更远的方向翱翔着。
因为这就是祂立于这黑渊之中的唯一意义！
黑渊是零，是无，也是真正的大道。
祂是从零而来的一，从无而来的有，但祂诞生的那一瞬间，便竭尽所有，逆大道而行。
这是灰烬的心中风景，也是祂的宇外认知，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就是祂的全部。
白岐歌的意志穿梭在这亦真亦幻的一幕，眺望着那无尽翱翔的灾厄巨鸟，然后却被黑渊的无限归零负力所吸扯，不拘他如何挣扎，都难敌那无限的黑渊，白岐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某种直觉告诉他，要是被那黑渊吸摄进去，他会很麻烦的。
生命的意义，存在的痕迹，所有的一切，都将会被彻底的归零。
黑渊无处不在，是一种概念性演化，若是不知也就罢了，当白岐歌经由灰烬的心中风景，对黑渊进行认知的那一瞬间，黑渊的力量已经顺着这个联系席卷而来，要修正白岐歌这个错误的畸变。
白岐歌心念一动，一枚混沌多面骰子骤然破空降临而来，化作一条横跨无限的触手，狠狠的捅入到黑渊之中，翻江倒海，以自身的可能性，抗衡着黑渊的修正力量。
但黑渊的力量沛然浩瀚，强横到无法形容，让触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归零，渐渐崩解。
而这个时候，那无止境展翼翱翔的巨鸟，低头，轻轻扇动了一下羽翼，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来，隔绝一切。
回过神来，白岐歌发现一只手轻轻覆盖着自己的脸，挡住了自己的眼，也就是这只手，阻挡了黑渊对自己的进一步归零。
“心魔的认知渗透的确是很强大也很方便的力量，但是，强大的背后也存在着弱点，将自己的一部分延伸到别人的心灵主场，有时候，这是很蠢的一件事情，别说现在，就算我还是凡人的时候，都可以用自己的思维与认知，将你这头心魔囚禁在我的心灵，镇压到你翻不了身！”
灰烬的低语，犹如凶兽的低语呢喃，有着难以言喻的残忍与暴虐，但出乎预料的是，祂的行为却相当平和，没有对白岐歌做些什么，或许，灰烬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外面还有很多美味的果实，等着祂去收割。
放下手，灰烬转身离去，恐怖而暴虐的威势，随着祂的脚步声，一点一滴的渗透到外面那些围攻紫霄宫的神圣心扉中，祂们变得迟疑起来，甚至有些神圣露出恐惧之色。
白岐歌骤然开声说道：“其实先天鸿钧说错了，你并不是鸟，或者说，那只鸟也只是你的一部分，那片黑渊，才是真正的你吧！”
白岐歌还记得，在很久很久之前，在深城看守所中，他曾与莫老仙有过一番交谈，那个时候，他认为只是莫老仙只是一个兴趣使然的疯子阴谋家。
“无尽轮回之中，没有谁是独特，谁是唯一的，你活于人世间，你所做的任何一切事情，你的人生轨迹，你的人生意义，都是亘古之前别人早已经重复过的，不论是老夫还是你，都根本没有所谓的自我可言，因为放眼历史，只有无数个改变了名字，长的有些差别的同样存在！”
这是莫老仙所言的话，那个时候，白岐歌就隐隐察觉到莫老仙的语气有几分寂寥，也有几分无奈。
时光涛涛，生死无常，诸事无常，连世界都有终焉的一天，万变的红尘俗世，谁能真正成为独一无二的不朽印记呢？
只是，那个时候，白岐歌对莫老仙怀有一定的警惕，对其所言，不敢尽信，只是将这些话当做一个老年中二病的呓语。
宇外认知与自身有着复杂的映射关系，这是灰烬鸿钧之前亲口所言，如果是别人窥见这畸变黑渊，定会将那君临在黑渊之上的终焉巨鸟当成灰烬的映射，但白岐歌回忆起往昔与莫老仙的交谈，却骤生明悟，有了一些猜测。
不愿自身存在归于虚无，不愿自己的意义被归零，这就是祂心中的执与愿，也是祂至深的恐惧。
是祂心中的恐惧，孕育了那终末归零的永恒黑暗，孕育了那片畸变的黑渊，但也正是祂恐惧的黑渊，成就了祂。